和池言澈结婚后，我才知道，他竟是我老师的老师，国内最年轻的物理教授。

「老师，我对不起您，我实在教不会师母物理！」

谢师宴上，我的老师抓着我的老公，泪奔忏悔。

领证那天，是我第一次见到池言澈。

宋时袅口中的他，一身老人味儿，又穷又难看。

穷不穷的我不知道，但这个长相……

「你是宋时袅？」

银边眼镜下，狭长漆黑的眸子衬着星点般的温润。

我舔了一下嘴唇，硬着头皮说：「我不是宋时袅，我叫宋时安。」

攥紧了洗得发白的帆布包带子，我低着头说：「宋时袅是我姐，但今天来的是我，她——她，我——我……」

结巴了两遍，我咬死舌尖。

宋时袅不愿意嫁给她口中又老又丑的池言澈，逼我来履行两家婚约。

这件事宋时袅已经做错了，又伤了池言澈的颜面，我再说出口，实在不尊重人。

深吸一口气，我蓦地抬头，直直看向他。

「我愿意嫁给你，你能娶我吗？」

视线之中的男人，成熟俊美，卓然尔雅，哪怕远远看上一眼，都美好得像一道风景。

他似乎看出我的紧张，温声问：「所以，你打算替嫁？」

这个词，怎么感觉怪怪的……但好像也说错。

我点了点头，炯炯有神盯着他：「可以吗？」

他先自顾自笑了一下，又见我瞪得滴溜圆的眼睛，就又笑了笑。

「结婚是一辈子的事，你还小，不用这么急着嫁人。」

言下之意，是不可以了。

我一急，顾不得旁的，脱口而出：「我不小了，我挺大的！」

2

身份证，户口本，小学毕业证，初中毕业证，高中毕业证，英语四级成绩单，普通话成绩单……

一股脑全掏出来。

「我昨天过了法定婚龄，二十岁整！」

在那一堆证书里，他拿起了含金量最高的一页。

「华洲大学？」他的视线落在成绩单上。

「，，双一流，」我急不可耐地说，「娶我吧，娶我不亏的！」

池言澈白皙的手指摩挲着纸页，镜片微低，折光一瞬。

「一定要嫁给我？」

「是，一定！」

「必须要嫁给我？」

「对，必须！」

「迫不得已要嫁给我？」

「没错，迫不得——」

我猛地刹住车，错愕望向他。

他放下成绩单，抬眸时，镜片后的瞳色温柔一片：

「我不知道你是迫于什么压力要牺牲自己，但无论如何也不要拿婚姻来换。」

他这么说着，从口袋里拿出一支钢笔，握着我的手腕，在我掌心里写了一串数字。

「我的联系方式，需要帮忙的话，可以打给我。」

掌心里的软肉被笔尖轻微刺过，又痒又麻。

都说十指连心，那连接着手指的掌心，也一定连着心脏。

我看向他低垂的眼睫，闻到他靠近时的木制浅香，心也跟着又痒又麻。

他收起钢笔，直起身时，伸手摸了一下我的发顶：

「你还太小，嫁给我，对你不公平。」

3

一把抓住他的时候，我脑子里是空白的。

说了什么，记不太清，反正是一瞬间的决定。

如果是这个人的话……

嫁给他，我真的愿意！

……

「看什么？」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。

我做贼心虚地撤回眼，小声说：「看一下又怎么了？」

其实是想看他在结婚登记表上写的身份证号。

悄悄瞥过去。

……1……9……

我一愣，整个脑袋就凑过去了：「你还不到30？！」

「我的年纪对你来说，确实有点大，」他停下笔，转头看我，「现在后悔，还来得及。」

后悔……吗？

当然不。

迅速填完了信息，签好了名字，我悄悄攥紧了笔，故作镇定道：「我写好了。」

「我也写好了。」他也放下笔。

交了申请表，拍照，领证，和这个……才认识不到二十分钟的男人，成为夫妻。

「给我吧。」他伸出手，拿走了我捏得死死的申请表。

然后，又把他的那张，递给了我。

我眨眨眼，没明白。

他慢条斯理折起我的申请表，轻笑着说：「你的这张结婚申请我来保存，我的那张，你来保存，就当我们……订婚吧，婚期三年，相处三年，三年后，如果依旧愿意嫁给我，我们就正式结婚，反之，我们就回到今天的原点。」

我惊呆了。

“…为什么?”

他把申请表放在大衣口袋里，从我手里拿过笔。

“不管出于什么原因，你不得不牺牲自己的婚姻，基本上都是因为你别无选择。我不想占别人的便宜，我当然也不想欺负一个小女孩……三年后，你应该长大了，你的选择是你真正想要的。”

冬天的阳光并不灿烂，透过厚厚的玻璃墙薄照进来。

不够温暖，不够明亮。

但我感到我僵硬的身体融化了，我凄凉的灵魂得到了抚慰。

那不是因为太阳。

是池恩哲。

我看着他，慢慢地喃喃自语:“但我需要和你结婚……”

“在有需要的人面前，你可以说我们已经取得了执照，至于你的朋友和同学，你不想说，你可以假装我们的关系不存在。”

换句话说，这段关系对他来说真的不重要，他真的不在乎。

“…嗯。”

我衷心地对他说:“谢谢你。”

4

当我们离开民政局时，他问我要去哪里，可以载我一程。

我摇了摇头，说我已经打扰他了，我有些私事要处理。

他什么问题也没问，只是让我随时给他打电话。

我站在台阶上，看着他钻进一辆浅灰色的汽车，驶离了我的视线。

我转身走到公共汽车站。

5

医院位于远郊，周围是大片荒地。

病区外有两根铁栏，病区走廊有两根铁栏。

它被设计得像个监狱，因为它是城里唯一的精神病院。

我妈妈在这里住了将近十年。

仪器发出有规律的哔哔声，瘦弱的女人躺在病床上，双手被皮带绑着，眼睛空洞地盯着屋顶。

我坐在床边的椅子上，久久地看着她。

“妈妈，我今天遇到一个人，他非常非常……”

我想了一会儿，不由自主地笑了:“很好，真的，很好。”

他笑着松了一口气:“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的人，他有点像你……就像十年前的你…不像，毕竟你是我的妈妈，他，他——他就像另一种对我好的人，我不知道，爸爸?兄弟吗?…无论如何，是一个保护我的人。”

说着这些话，我又给了自己一个不自觉的微笑，站起来，低头看着那双焦距不清的眼睛。

“妈妈，等等我，我会带你走的，我会的。”

6

医院时天已经黑了。

在公共汽车上，我接到了宋宇的电话。

他让我回家，并特别让我带池温哲一起回家。

我早上起来刚保存好联系方式，犹豫之后，还是发了个短信过去了。

“迟先生，我是宋世安，请问你今天晚上有时间吗?”我父亲要我们一起回宋家去。”

发完后，我有点紧张，一分钟内，连续发了三条信息。

“不会花你很长时间的。露出你的脸就行了。”

“只要十分钟。”

“五分钟就够了!”

对话框里只有我的留言，我在屏幕上上下滑动，半天都没等回复。

你不想去吗?

我皱眉，赤颜不出现，这一夜好不容易……

正当我在考虑如何独自应对宋家的时候，消息框突然弹出了一条新消息。

池鸿哲:“对不起，我刚才在工作，没有看到你的留言。”

我松了一口气。他不是那种把人晾在一边的人。

池小哲:“你在哪里?”我来接你。”

我很快地回答。我不需要他回答。

我不认为这是真诚的。

我:“迟先生，你在哪里上班，我来接你!”

池温哲:“没关系，反正都是一样的，你在花州大学，我们在西门见，好吗?”

公共汽车已经到了大学城附近，在我的上方。

在西门等了两分钟后，我听到了警笛声，看到了纪的车。

这么快?他在附近工作?

“Shi-ahn，”当车窗摇下时，Ji对我笑了笑。“我上了公共汽车。”

我坐在副驾驶上，有点不好意思又有点不好意思:“对不起迟先生，我上午做完了，下午就麻烦你了……”

“没关系，”他轻轻地说，启动了汽车。“这不是一开始就约定好的吗?”

毕竟是个陌生人，而且……一对未婚夫妇?还是……一对假夫妻?

这种奇怪的关系让我很困惑。

现在我在拉我的背包，现在我在拉我的安全带，这都是一点点的选择。

“史安，”他看着前方说，好像在看我的心，“你知道我的名字吗?”

霁Eon-chul。我不自觉地回答。

“好吧，”他笑着说，“见到你的家人，我想作为夫妻，你叫我迟先生，会有帮助的。”

我恍然大悟，点了点头:“我记得，你……”

他笑了笑，又叹了口气:“不要那么矜持，不要那么尊荣，改变一下夫妻之间正常的称谓。”

婚姻

理解。

“老公!”我不假思索地喊道。

汽车猛地停了下来。

惯性使我弯下腰来。

“…抱歉。”在难得的停顿之后，季转过头来看着我，“前面有红灯。”

车的前面亮着红灯，人们的前面是我的大红脸。

7

剩下的路，他没说话，我也不敢。

我的背包不拉，我的安全带不系，我像一只鸵鸟，我的头太低了，我想粘在地上。

他没有开车回宋某家，而是把车开到了商场的地下停车场。

“当你第一次见到家人时，准备一些回家的礼物。””他说。

我赶紧挥挥手:“你愿意陪我回去已经谢谢你了，还有礼物等等。”

“陪你回去是对的，出席也是对的，”他看了我一眼。“这是对你的家人和你的重要性的尊重。”

我不明白这些婚姻的规矩。

但季帮我弄明白了。

我望着他，心里说不出是温暖还是满足，嘴上却只能重复一遍又一遍的谢谢。

8

宋家在三环的别墅区。

在高中生活后，我回来用手指数了几十次。

当我和纪站在大门外时，我甚至没有指纹许可，也没有钥匙开门，所以我不得不按门铃。

但万万没想到，门一开，出来迎接的竟是宋玉。

久违的笑容挂满了他的脸庞，温暖，甚至可以说是讨好。

不仅一个个喊着，还拍拍肩膀，亲手接过那些礼品盒。

“你要是来了，带了这么多礼物就好了……”宋玉笑着说。

季笑着说:“不用谢。”

宋家别墅是典型的法式风格，豪华而复古。

“坐下。”宋玉坐在正座上，招呼迟彦彻坐下。

吉答应了，但他的手伸向了我。

我不知道为什么。

他很自然地从我肩上取下背包，解开我的厚围巾，说:“把你的外套也脱了。房间里太热了。”

从来没被当成娃娃对待过。

我更像个提线木偶而不是娃娃。

凝视，跟随他的力量，举起你的手，放手，转身，坐下。

我坐下后他才脱下外套。

在我旁边坐下后，她把保姆给我拿来的热水杯递给了我。

宋玉看在眼里:“小池真的很照顾人。”

“石安还小，我应该好好照顾她。”季羡林说。

这就像是在戳什么东西。

宋玉端起茶杯，笑着说:“石安个子有点小，但性格很好，和你很合得来，石鸟……这孩子被宠坏了，脾气坏，任性。别再说她了，小迟，你和石安结婚了，我们是真正的一家人，一家人不说两个字，西云园的土地……”

我的心一沉。

虽然我知道强迫我结婚的真正目的是什么，但我在结婚的第一天就透露了我的意图。

这是真的，他们对我一点尊重都没有，对季更是如此。

能被池盐车到底是池盐车。

眼神不变，像开玩笑似的说:“今天是我和石安结婚的第一天，你不跟我谈婚礼，是要跟我谈聘礼吗?”

“什么聘礼不聘礼，”宋玉笑着挥挥手，“我落选的时候，云家拉了我一把，两家早说好了……是的，谈到婚姻，你觉得婚礼怎么样?”

“我怎么想都不重要，石安可以做他想做的事，但是，”季笑着对我说，“石安还没有大学毕业，你可以慢慢想，等毕业了，我们可以举行婚礼，好吗?”

我重重地点点头:“好吧。”

9

我和池温哲一起去了宋家。

但宋家的女主人和宋士樵都不在家。

不知道是不屑见池仁哲，还是没脸见池仁哲。

临走前，宋玉把我单独叫到一边。

上一秒还是微笑的人，下一秒就已经皱起了眉头。

“你跟纪说了云院的事吗?””他问。

“…没有。”我实话实说。

他的脸突然沉了下来:“我告诉过你什么!为什么不呢?别忘了，你妈妈能活下去，她是拿钱来送命的!”

我的心颤抖了一下，我的呼吸微微颤抖:“我知道，所以我才同意代替宋世乔，但今天是我们认识的第一天，我不能……”

没有付出，却异想天开地索取不属于自己的东西。

我不能说话。

“没用的东西，”宋玉冷冷地盯着我，“如果那块地到不了我的手，你妈医院的账，你可以自己做。”

10

在回来的路上，我沉默了。

窗外是一片凄凉、灰暗、枯萎、死气沉沉的冬天。

我把头靠在窗户上，飘走了。

“史。”

吉突然叫我。

我本能地坐直了身子，僵直了。“嗯?”

他的车停了下来，他指着窗外。“你要喝点什么吗?”

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，看见了一家奶茶店，摇了摇头:“不，我不渴。”

“你等一下。”

他推开门，下了车。

我看着他走向奶茶店。

他穿着一件浅米色的羊绒大衣，背挺直，腿修长，在寒风中有一种独特的自由飞扬。

看着他进去，看着他出去。

他的眼睛随着他的脚步移动，当他上了车，他的脸颊突然被温暖的光芒覆盖。

我“呕”了一下。

“你怎么又分心了?”他把奶茶递给我。

我拿起来看了看。

红糖珍珠三甜。

“是店员推荐的。””他说。

然后他问:“我可以喝吗?”

…你不喜欢吗?

如果你问你喜不喜欢，即使你不喜欢，也很难说。

然而，如果你问你是否可以喝它，即使说你对糖过敏也是一个很好的拒绝理由。

“你，你一直这样吗?”我突然问道。

“什么?他笑着问。

我一手捧着奶茶，另一只手空虚地在他的唇前画了一个向上的曲线:“完美的男人。”

如此高的支持率显然让他感到意外。

然后，他微笑着说:“我从来都不是完美的。在某种程度上，我甚至可能…不完整的。”

不完整?

我皱起眉头，目光在他的四肢上转了一圈，然后又转到他的五官上。

排除所有不可能，剩下的，不管多么难以置信，都是唯一的真理。

所以，他说的是不完整的……

然而，目光投向腰和腿之间是非常不礼貌的。

如果这是真的——如果这是不可能的……

果然，人无完人?

11

寄到华盛顿大学的侧门。

我解开安全带，三次感谢季。

“没关系，就在路上。”吉不介意。

我下了车，隔着玻璃向他挥了挥手，然后跑出门去。

当我打开宿舍门时，我看到了三具“尸体”。

一个人躺在书桌上，没有什么可爱的。

一个人靠在椅子上，平静地死去。

另一个坐在床上，把枕头靠在墙上，“咚”，“咚”。

我看得出它很舍不得活下去……

见我进来，靠在椅背上的梨花娇嫩地向我吼了一声:“你终于回来了，计划已经改变，准备赴死吧，路上可别忘了我。”

我被绑在腰上，无语地看着另外两个:“你们要成仙升天了吗?”

“错了。”倪多躺在桌边，闭上眼睛，沉重地张开嘴，道:“我们都伤心欲绝了。”

我生气地笑了:“不会是因为食堂卖烤鹅腿的阿姨跳槽去隔壁大学了吧?”

这则新闻甚至成了热门新闻。

“失去鹅腿阿姨是一个沉重的打击，但是……”床上的文慧转过头看着我，“真正毁灭性的是这学期选修课的公告。”

我只是有不好的预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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